1
靳一川的钱从哪儿来,丁修心里有数。每个月一到时间丁修的手就痒,该上哪儿花钱呢?免费的金主儿给的钱,不花白不花。
沈炼,你跟踪我,当我不知道?丁修吃着包子,一手油腻腻抹在胸口。
也是怪了,我这师弟啊,要脸没脸要屁股没屁股,你说你这沈总旗到底看上他哪点呢?明知道每个月都要定期给钱,简直是个无底洞,还不声不响往里边填,我今天就看看你打算填到什么时候?丁修在包子铺转口的小巷子里堵住沈炼,问。
沈炼似乎知道丁修会来,翻眼看一眼他,握着刀柄的手加了分力道。
总旗大人经常去暖香阁,养个花钱的姑娘还不嫌多,还养着我那肺痨鬼师弟,值得吗?丁修问。
丁修,你心里有过人吗?沈炼问。
什么?丁修一愣。
你心里有过牵挂吗?沈炼又问一遍。
丁修的脑子里像被雷劈了一般裂了个口,许多记忆在沈炼的追问下翻涌出来,在他的记忆里,除了日夜相伴的长刀,就是杳无踪迹的师傅与近在咫尺却远在的天边的靳一川。
总旗大人这么问,看来你是心里有人啦?丁修挂起嬉皮的面相,好似一张完美的面具遮住他的内心,我丁修怎么想,与你无关。
也是,天天都去妓院,总旗大人爱一个姑娘,天经地义。丁修说着欠打的话,乌溜溜的眼睛向沈炼的底线发起挑衅。
如果你没有,为何不放过一川?沈炼侧过脸,清瘦突出的颧骨与精亮的眼眸尽数暴露在丁修的视线里,丁修忽然觉得碍眼。
想不到总旗大人除了要管乱扔包子,还管查户口。丁修眯起眼,罩面的皮相是再也挂不住,耷拉下来黑了脸。
丁修,你就是个畜生。沈炼说。
丁修哑然,一时间无言以对。
沈炼的背影越走越远,丁修缓过神,冷笑起来。
对,我就是个畜生。
2
丁修搬家,屋里搬进来个二房客,叫沈炼。
房东的合同明摆着写了不允许二次出租,丁修哪管那些,没心没肺惯了,从来不知道规矩两字怎么写。
沈炼不知道这个事儿,搬进来才知道被涮了。可是没办法呀,定金都交了,仨月的房租,单户型单间,房租可不是笔小数目,沈炼看了看掉了一半数字的银行卡,决定先捱过这几个月再做打算。
丁修笑呵呵的,你没钱了没关系呀,我告诉你怎么办。
沈炼回头看一眼丁修,一脸狐疑。
你知道这年头什么都不好卖,单属屁股最好卖,你的身板儿去找房东,一次没准儿一年的房钱都省了。丁修说。
滚你的蛋!沈炼说,咬牙切齿。
第二天沈炼到新公司报道,推开总监的门一看,傻了。昨天那个不正经的二房东正交叉着双手欣赏他的表情。
你看,我滚到这里来了,还合适吧?丁修笑嘻嘻的,沈炼一阵头晕。
从此沈炼没了宁日,稿子写了改,改了写,丁总监最爱做的事儿就是在每一页稿子上淋上点咖啡,让沈炼去换新的稿纸。
简直就是个神经病。沈炼一肚子气不知往哪儿撒,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想大喊又不好意思,只能抓着栏杆让自己皮肉受点儿苦,紧紧握住铁质栏杆的手掌被撕扯得发红。
丁修端着咖啡杯路过,看见沈炼一半身子斜倾在空中,连忙甩了咖啡杯扑过去一把抱住沈炼。
沈炼被吓得不轻,想转身,腰却被丁修搂得死死的动弹不得,沈炼挣扎着喊,你干什么!神经病!
丁修说,你才神经病,我还以为你跳楼呢。
沈炼转身,一脸狐疑看着丁修。
自打那以后,沈炼再没改过稿子。
如果这时候就以为好日子来了,只能说图样图森破。沈炼就是个图样图森破。
跳楼风云之后的某一天晚上,丁修约沈炼吃饭,法国料理高级大餐香槟红酒,吃完了回家继续谈人生,等沈炼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丁修房里睡了一整晚。
沈炼坐起来,一脸苦恼。
丁修问,怎么啦?
我才不要对你这种操蛋的人负责。沈炼一张脸忧郁得像漂浮在水里的秋叶,焦黄脆弱拧得出水。
丁修说,瞧你说得,是我操你。
他妈的……你简直操蛋。沈炼说。